醃魚的私密小天地

2.

三天後，初神在歷煉導師的帶領下，集合在歷煉神殿後方的樹林中。

在這裡訓練了一年，初神們透過教室的窗戶都知道神殿旁有塊森林，而且看起來占地不小，但是他們並不曾來過此地，也只是在上課時知道，歷煉神殿後方有一條通往神獸森林的路，而此地平常是禁止進入的。

然而實際來到神殿後方，四周的樹木看起來不像是有延伸成森林的模樣，倒像是座落在後花園的零星樹群。

在出發之前，依舊是由歷煉導師之首爀利亞斯做行前提醒。

「……一切的注意事項，昨日導師已經告訴各位，希望大家可以遵守，各班級的停留位置由各班導師決定，尤其最重要的是，千萬不要離開導師身邊，另外各位的生活管理導師與神力訓練導師也會守護在森林四處，如果不小心跟歷煉導師失散了，請務必立即發出求救訊號，其餘導師們會就近去尋找各位，我們都不希望大家在這次歷煉中受到任何傷害，也請各位初神互相照顧。

「最後，祝大家都能順利找到與自己契合的神獸，牠們將會在你們未來的修煉上，扮演很重要的角色，給諸位極大的幫助。

「現在，請各位導師帶領學生進入森林，我們要盡快在入夜前找到今日休息的位置。」

在五位歷煉老師的指示下，初神們帶好了必要的裝備，依照班級順序，跟著老師的腳步朝著森林而去。

踏過樹林的瞬間，如同經過一道隱形的水幕一般，空氣中浮現水波狀的紋路，初神們都感覺到一股冰涼感貫穿全身，就在那一瞬間，眼前的景象隨之轉變。

映入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灌木叢，這些灌木多數與初神的胸口同高，且種類繁多，恣意橫生的枝葉使得灌木叢看起來更為雜亂，若想越過這片灌木，免不了與這些枝葉摩擦。

此時，敏感的幾位學生發現，其他班級的學生已經不在他們周邊。

「咦？難道我們還同時瞬間挪移了？」

「沒錯，我們方才穿越的是一種空間法陣，它會將不同班級的學生帶往神獸森林的各處，避免大家都擠在同一個區域、彼此影響了歷煉的狀態。」爀利亞斯解釋道，「等會兒我們穿越這片灌木後，是一片草原，今日我們先在草原紮營，請依照昨日分配的工作職責，大家互助合作，天黑前你們必須進入帳篷內，切記，天亮前不可私自離開帳篷，否則後果自負喔。」最後兩句話，他說得輕描淡寫，可大家都感受到語氣中的嚴厲警告。

爀利亞斯雖平時看起來和善、也很好攀談，但是在課堂上教授課程或遇到重要事情時，其嚴厲程度可是會令人不寒而慄的。

在爀利亞斯的帶領下，初神們相安無事地穿越了灌木叢，到達了可以紮營的草原，並跟隨著導師的指示開始分工合作：搭帳篷、撿拾枯枝生火、準備晚餐食材……。

或許是平時生活領導訓練有素的關係，在天黑前大家順利完成了各自的工作，並且好好地享用了晚餐、做好善後處理，在太陽下山的前一刻，各自回到帳篷內。

爀利亞斯親自確認過每位學生都安頓好之後，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打出結界，罩在五頂帳篷之上。雖然說神獸森林是神界中最沒有危險性的森林，但是夜晚的森林對於這些初神而言還是有點危險，為了以防萬一，他們還是要使用保護結界，並與數位來協助的其他導師共同守護這些孩子們。

「我們輪流守夜吧。明，你和我一起守上半夜；肯、修，你們守下半夜。」爀利亞斯對著前來協助的四位導師說道。

三位導師點點頭，各自散開。

看著眼前的五頂帳篷，爀利亞斯難得在心中祈禱著，希望這次歷煉可以順利度過。

相處這一年下來，他發覺這批初神的素質不若過去的初神那般好，雖然他不否認這其中還是有幾名佼佼者，但更多的卻是資質平庸之輩。他很擔心這次初神訓練，砸了大量人力與物力，最終卻達不到主神的要求，屆時不知該怎麼跟主神交代可好……

尤其這一屆，還發生了一件極為特殊的狀況……

上半夜就在赫利亞斯苦思該怎麼提升初神實力與通過率中度過了，輪班交接之後，他開始在森林內四處走動，查探其他班級的狀況。

走過兩個營區後，下一個營區的帳篷數量明顯多了許多，守護的導師數量也比較多。

「爀利亞斯。」發現他的到來，在場所有小神祇都恭敬的朝他鞠躬。

「這裡……人數怎麼這麼多？」

「是亨克特和歐利亞斯的班級一起在此紮營。」

言下之意是因為兩個班合在一起，所以協助守護的人員也集中於此。

「歐利亞斯呢？」該不會沒協助守夜就跑了吧？

「歐利亞斯方才暫時離去了，但沒說去哪裡。」

「祂離開了多久？」

「大概一刻鐘。」

看來是有協助守上半夜才走的。

「這裡狀況都還好嗎？」

「目前無事，今天的森林比起往日來得平靜呢。」導師亨克特上前來回覆道，「希望這次歷練可以持續平靜下去，那就太好了。」

「我意如此。」爀利亞斯同意地點頭，「我去尋歐利亞斯，此處交給各位了。」

在導師們的恭送下，爀利亞斯離開了紮營區，循著氣息，找到了歐利亞斯的位置。

通常而言，如果神祇沒有特意掩飾，是能夠從祂們的神威氣息找到其所在位置，每一位神祇都有屬於自己的氣息，但是若神祇刻意隱藏，是不容易被找到的，唯有階級或能力比自己高的人會探查到。

身為大神祇之首，歐利亞斯要能夠讓人憑藉氣息找到他，只有他自己願意才有可能辦到。

他朝北方走了一陣子，來到另一片草原地，這裡比方才紮營的腹地要再小一些，四周皆是約二十公尺高的柏樹，因此處靠近北方寒地，柏樹上皆有零星的雪花結晶，草地上也沾染些許寒氣。

歐利亞斯正曲起一隻腳靠坐在一棵樹下，懷中抱著一隻純白色的長毛波斯貓，修長的手指正緩緩撫摸著貓的背部，令貓兒舒服地發出呼嚕聲。

這畫面……如果被外面那群神祇看到，大概又是各種尖叫吶喊吧！

可惜那些人大概沒機會看到這種畫面，他雷歐哥從不讓別人窺探他的私生活──眾神只知道歐利亞斯有一隻貓，卻不曾看過祂與貓如此溫馨的畫面。

「雷瓦納，好久不見呀。」爀利亞斯首先打招呼。

被稱作是雷瓦納的波斯貓看都不看他一眼，只是把頭轉了個位置、靠在歐利亞斯的臂彎上，繼續享受主人的按摩。

「唉……我居然被一隻這麼可愛的貓無視，真是太傷心了……」

「喵！油嘴滑舌。」一個尖銳的嗓音在歐利亞斯的懷中說道，波斯貓抬起頭看著主人，貓尾巴不屑地甩了甩，「你這位同僚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如此不長進？」

聽著雷瓦納的話語，歐利亞斯露出淺淺的微笑。

「你這話給其他人聽了，會覺得你在挑戰我。」爀利亞斯說道，「神獸挑戰大神祇，也不是沒發生過。」只是後果都不怎麼好就是了。

「無聊。」雷瓦納站起身，拉長兩隻前爪，慵懶地伸了個懶腰，藍寶石般晶亮的貓眼用一個『你怎麼還不快滾』的眼神看著爀利亞斯。

「給我幾分鐘，跟歐說句話。」爀利亞斯皮皮地對著雷瓦納笑了一下，隨即歛去笑容看向歐利亞斯，「歐，神獸森林對初神而言還是有一定的危險性，雖然我知道你教育出來的初神實力水平都很高，但畢竟他們還是初神，身為導師請多擔待點。」

他很擔心第一次擔任歷煉導師的這位延續他一貫閒散的性格，忽略了守護初神的重要性。

「嗯。」歐利亞斯用一個簡單的單音回覆。

「……」本來還想說些什麼，但他最終沒有說出口，「那就不打擾兩位敘舊，我繼續回去巡視了。」爀利亞斯識相地轉身離去。

盯著爀利亞斯離去的背影，雷瓦納站在歐利亞斯的腳上，用牠毛茸茸的尾巴輕輕拍打著祂的胸膛。

「還沒適應導師身份喔？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這不與他人來往的性格，真的是數千年來都沒變過耶。」

「祂們……很吵。」

「如果以後你遇到一個更吵的，那怎辦喵？」

「丟出去。」

雷瓦納聞言抬頭看向歐利亞斯，看他一臉嚴肅且面無表情地說著丟出去三個字，讓牠覺得有點好笑。

「那如果一邊是十二個安靜的初神、一邊是一個很吵的初神，你只能選一方當學生，你要選誰？」

「……」歐利亞斯選擇用沉默回答這個問題。

看著自家主人這副德性，雷瓦納也只能搖頭。

只怕到時候，祂要丟……也丟不出去囉！

雷瓦納跳到草地上，拉長四肢做了個伸展。

「歐，叫斷雲出來，我好久沒跟他打一架了。」

不一會兒，一道銀光伴隨七彩流星從天際邊劃過，斷雲劍以劍尖朝下的直立姿態出現在草原上空，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。

『毛球，大半夜不睡覺硬是叫我出來，討打嗎你！』斷雲不悅的聲音同時出現在一神一貓的腦中，尚未完全清醒的嗓音有著一股濃濃的睡意，還有不少怒意。

『就是因為很久沒打了擔心你生鏽才要叫你出來啊喵。』雷瓦納跑到草地中央，抬頭看著斷雲劍，揮舞著牠的貓爪，挑釁意味濃厚。

『本劍是以北方極陰之地產出的金屬花費千年時間煉製而成，別把我跟那些庸俗的破銅爛鐵混為一談！』

「或許你早就把自己給睡鏽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喵，你的鑽石上面有沒有蒙上一層灰呀！」

『你這討人厭的毛球，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的毛剃光！』

『有本事你來呀！我今日就把你那幾顆鑽石摳下來拿去賣……』

話還沒說完，斷雲劍轉動劍尖直指雷瓦納，殺氣騰騰地飛身而下。

在斷雲劍即將碰到自己的前一秒，雷瓦納一個瞬間挪移，閃過劍氣的威脅，同時回身揮出一爪，三道金光與斷雲旋身回擊的銀色劍氣在空氣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。

就這樣，一劍一貓在草地上直接開打。

『毛球，你最近是不是吃太胖了？跳不高喔！』

『喵打架就打架，做什麼人身攻擊！』

『你什麼時候才要修成人形啊！跟一隻貓打很沒意思耶！』

『白癡才會把靈力花在修人形上，我可是高階神獸！』

一般而言，神獸如果修成人形，所耗費的靈力足以讓他們以獸形提高兩個階段，而且能力更強大。雖然比起中低階神獸，要修成人形對於高階神獸而言比較容易，但大多數高階神獸卻不願這麼做。

『真可惜，那你就只能當一輩子的毛球了……』

『你信不信我就算只是毛球也可以把你打趴！』

『唉唷……我好怕喔……』

歐利亞斯饒富興致地看著這一劍一貓邊打邊對話，無論是靈力之間的攻勢或是言語之間的針鋒相對，都是平日不常見的。

這兩位對外都是很矜持且非常在乎形象的，但為何私下見面總是這麼火爆呢？

不過若現場有其他人看到這場戰鬥，大概只能看到無數金銀光芒閃耀，以及雷瓦納獨自的貓叫聲。

這一劍一貓的言語，只有他能聽懂。

在神界，具有修為和靈氣的武器，是能夠與主人溝通的，但通常劍靈是以精神力與主人對話，若是精神力修為較好的高階神獸也可以聽得懂，這也是為何斷雲劍能夠與雷瓦納對話的原因。

神獸也能與主人用精神力對話，而高階神獸如果修為夠強大，是能夠說人語，不過牠們可以選擇要不要讓人聽懂──例如雷瓦納方才就是選擇以人語跟爀利亞斯對話。

不知是否雷瓦納刻意禮讓，牠並未盡全力攻擊，甚至多以閃躲居多，但言語上的攻勢卻一點也不馬虎，氣得斷雲不斷追打牠，這一閃一追，沒過多久就追進了北方極地。

這是一片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平原，白幌幌的正巧成了雷瓦納的保護色，一時之間斷雲居然找不到牠在哪裡。

『毛球，你今日故意挑戰又把我引到這裡來給自己當障眼法，有何用意？』斷雲浮在空中，不解地問。

「我不打了，你先變成人形，我再告訴你。」意外的是，雷瓦納這一句並非以精神力傳達，而是使用人語。

『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？』

「別說話，你先變身，跟你說件事，很重要。」雷瓦納從雪堆後面現身，甩甩身上的雪花。

斷雲劍遲疑了一陣子，才慢慢降下身子。

一雙穿著黑色靴子的腳尖輕輕落在地上，勻稱的雙腿被包裹在黑褲之下，高挑纖瘦的身材穿著剪裁俐落的黑色緊身戰鬥裝，腰間束著一條鑲有七彩鑽石的腰帶，一襲及腰銀色長髮柔順地披散在身後，部分髮絲雖然遮住了左半邊的臉龐，卻無法遮掩令眾神自慚形穢的絕美容顏，以及藏在髮絲後方的灰色眼眸──此時這雙眼睛正以銳利的眼神緊盯著眼前的白貓。

斷雲劍的人形真身，放眼神界，真正見過的不超過五位。

「如果讓神祇們看到了，應該會愛上你這個好看的小姊姊！」雷瓦納感慨著。

「老子沒有性別，別拿世俗的框架來看我。」斷雲劍變成人形後的聲音依舊低沉中帶有一股冷傲之氣，「那群庸俗神祇，不配瞻仰我的容顏。」

「唉……那就可惜了。」

「別顧左右而言他，逼著我露出人形所謂何事？」斷雲俊美的臉龐透露出『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不然我肯定打趴你』的神情。

雷瓦納緩緩踱步到斷雲眼前。

「跟歐有關的事情，但不能讓他聽到。」

因為平常斷雲劍都是以精神力與雷瓦納溝通，但這就等於他們的主人也會聽到，如果要避開主人說話，只能使用人語，也因此牠才會要求斷雲化成人形。

「所以你故意把我叫出來，又故意把我引來這裡，就為了避開歐說話。」斷雲總算明白，「什麼事情這麼神秘，不能讓他知道。」

「歐之後會去人界一段時間，你想跟嗎？」雷瓦納直接切入重點。

「他要去人界一趟？做什麼？」

通常而言，大神祇不太會親自下人界，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情。

「做什麼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你想去嗎？」

「這件事情為什麼是你來問我，而不是他自己問我？」斷雲查覺到一絲不對勁。

「因為現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下人界吶……」

「你又看到了什麼？」斷雲知道雷瓦納有預知能力，凡是有一定能力的高階神獸都有這能力，準確度高低的差別而已。

「我記得你曾經說過，如果有機會想要去人界走走，但礙於你是神界的兵器，沒有主人的狀態下是不可能隨意離開神界。雖然你跟歐的協議比較特別，但廣義的定義上來說祂算是你的主人，因此祂如果帶著你下人界是合情合理的，這樣也就能滿足你想去人界的願望。」雷瓦納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，只是分析現況。

「雖然我不知道祂下人界要做什麼，即使帶我下去了，我也不能隨意離開祂吧？」他想要的人界遊歷，可不是被困在一個地方哪兒也去不了，若是這樣，倒不如不去。

「這你別擔心，所有你想去的地方，都有機會達成。」雷瓦納一臉自信的說著，「給我你的答案，後續就不用你煩惱了喵。」

聽著雷瓦納的建議，斷雲沉思了一段時間。

能夠有個機會讓他下人界，是求之不得的，畢竟這已經是他冀望了很久的事情。但他又擔心到時候的狀況不如他想像的。可是看著雷瓦納胸有成竹的模樣，一副能夠滿足他的願望，這讓斷雲有些動搖。

「你確定祂會帶我下人界？」

「若你不同意，祂就不會帶你下去。」

「好！我去！」最終，斷雲做出了選擇。

雷瓦納正要回應，卻被斷雲一把給抱了起來。

「喵放開！」牠扭動著身子想逃離，但斷雲抱得很緊讓牠動彈不得。

「沒想到你這傢伙摸起來原來是這種感覺啊，難怪歐有事沒事就要摸你。」斷雲說著也有樣學樣地撫摸牠的毛皮。

「喵沒禮貌！放開我！」

斷雲聞言只是單手扣住雷瓦納的腋下，另一隻手繼續撫摸牠的皮毛，無視於貓的掙扎扭動，緊緊地扣住牠。

「我答應你一件事，現在換你答應我一件事，應了我就放開你。」

回應他的是一秒握空的雙手，雷瓦納直接以瞬間挪移逃離他的非禮，移動到樹枝上的牠開始梳理被揉亂的毛，完全不甩斷雲。

想威脅高階神獸？沒門！

「嘖！小氣！」斷雲撇撇嘴，自覺無趣地變回劍身離去。

〈to be continued〉

睽違六年又更新了....

老實說這篇其實一直都有在寫，但就是進度緩慢

總架構很早就完成了就只剩打出來而已~~

是說也不知道現在還會有多少人看(過太久了@@)

不過還是會繼續努力寫的

因為這是我蠻喜歡的一篇故事~~

希望我年底前可以更新到整篇故事的一半吧><